有时候会感到莫名的难过是什么歌曲，多年以后

疫情出现之后，我就没回过老家。有些老家的事情，要靠那些老邻居、老朋友兴致来了的时候说一嘴。

昨天听说一个消息，我爸单位，有个阿姨，去世好几年了。

惊讶之余，想起她在我记忆中的样子。

是个绝对的悍妇。说话又尖利又刻薄。几乎没有人敢惹她。她不是那种撒泼式的追出8里地去骂，她骂人的时候也是骄傲的，蔑视的，她出口成脏，不屑一顾，走路笔直。平时看上去很骄傲。

她老公在一个工资比较高的单位上班，还是个小管事。在我们那种小地方，夫妻俩双职工，男人又是干部，确实很能让人生产优越感。

反正她不管干什么都给人一种“我最牛逼”的凌厉感。谁要是招她不舒服了，她马上怼得人哑口无言。小时候我听她怼人，还学到不少歇后语，什么“蝙蝠身子插鸡毛，你算什么鸟”，什么“狗咬皮影子，没点人味”，什么“妈的你就是鸡穿大褂狗戴帽（衣冠禽兽）”……

我跟她闺女差不多大，她对我还挺好，热情。不过我还是有点怕她。

没想到有一天，出了一个同样狠的阿姨。

第二个阿姨平时看起来挺正常，不卑不亢的。在我上初中的时候，有天她俩忽然在家属院骂架。听我爸说当时单位有十来个人一起承包了一块果园，这两个阿姨都入了份子钱。结果分钱的时候怠慢了第一个阿姨。由于第二个阿姨是二把手，做账的，所以第一个阿姨认定她站队一把手，故意使坏。于是第一个阿姨狂撕完一把手（一个老大爷），又来撕第二个阿姨。

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爆发力的二阿姨跟她对骂，竟然骂了三个小时不喘气儿。当时我爸单位所有的人都来观战，那场景，那骂功，叹为观止，那场骂架简直可以载入小镇史册。

后来我长大一点，一阿姨全家搬走了，搬去了我爸单位第一批集资建的小楼房里。二阿姨还跟我们住旧家属区。但是一阿姨有个亲哥仍住在我们家属区，所以她偶尔还来。有一次我回老家，正好看到一阿姨和二阿姨迎面走路。从大路去往我们家属院的路只有两米宽，想错都错不开。我当时又紧张又兴奋，放慢了脚步沿着路边走（害怕他们突然打架伤到我）。她俩走近了，一阿姨从鼻腔里猛吸一口，然后冲着二阿姨的脚边用力“呸”过去。整个过程中她一眼都没有看她。二阿姨不甘示弱，马上也呸了她一口，并且在她还没错峰而过的时候就冷笑着用鞋底把那泡口水一碾，脚往后一擂，那口水在干涸粗糙的水泥地上很快消失。

她俩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走过去，很像武侠小说里那种人不动、剑气动的感觉。

此后的几十年里，她俩都是死对头。开会的时候如果一阿姨在，二阿姨基本调头就走；如果二阿姨在，一阿姨也绝不会多逗留。她们的关系有点像我看过的一篇文章，两个人势均力敌，相杀得都让人怀疑是有点相爱，要不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动力，能驱策她们用半生的时间去纠缠。

我爸单位所有人都知道她俩有深仇大恨，没想到现在，走了一个。

算起来她们不过都是跟我妈差不多的年纪，六十多岁吧。我出于好奇就打听了一下二阿姨的现状，据说谈不上好，每天就是带带孙子，打打太极拳，这几年老得都快不认识了。

我问，一阿姨死了，二阿姨高兴吗？

对方说，没看出来高兴呀。她最近老得特别快。

我忽然想到我曾经采访过的一个真事，在一个医院家属院，两个男同事关系很好，住同一单元上下层。有一天，其中一个男的不舒服，他女儿就去楼下找叔叔来帮忙。但是那天正好叔叔也不舒服，就没帮忙。等女儿把父亲弄到急救室，父亲落下了终生的毛病，几年后走了。女儿恨这个叔叔恨到入骨，一辈子都在跟这个叔叔斗，甚至影响了他当主任什么的…最后那个叔叔因劳累猝死，女孩忽然感觉一切都空了，什么都没有意思了，自己活着的目标没了。

爱是我们延长生命线的动力，有时候竟然恨也可以是。我们都知道，恨是很内耗的感情，是不好的感受，恨会让人变丑，变得不可理喻。但是当恨的对象死了，竟会令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坍塌，主人公会一下子蒙圈，TA怎么能死呢，输赢还没较量出来呢，快感还没感受透彻呢，你死了我怎么办？我活着的意义在哪里？原来终有一天，我的结局也不过是如此。

所以TA会一夕忽老。

我想下次我回老家，可能会找二阿姨聊聊天：你对一阿姨到底是爱是恨？

她肯定不会承认是爱的。

只是她一瞬间放下了她，相当于放下了所有。她将用余生去迎接和对手同样的宿命，老便老罢，松弛便松弛罢，在这个时候感受到“空”，似乎不早也不迟，终于可以轻松地做自己了。??????

我从不主张恨，恨别人是对自己无端的惩罚。但是心里有恨的人，是旁人无论如何都解救不了的，也是旁人不可能真正感同身受的。只能由TA去恨，恨完发现自己恨了个虚空。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太明确这个过程的意义，不过我隐约觉得，到最后要么是开悟，要么是感觉自己的人生真TMD的精彩，无论哪一条，对生命个体而言，都是“存在”这个词的具体感受吧。

............试读结束...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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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候会感到莫名的难过是什么歌曲，多年以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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